巴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炎黄中文www.yhzw.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仿佛谁在抓他的心似的。汪小姐刚要走开,又被叫声止住了。她站在床前,带了一点张皇失措的样子,她似乎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减轻病人的痛苦。她却默默地用右手的两根小指头挑她右边的发鬓。
但是郭大夫又来了。郭大夫客气地招呼她的时候,她脸上紧张的肌肉松弛了,她仿佛得到了救星似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她听见第二床在喊“小姐”,便趁这个机会离开了第十二床。
“冯永康,你痛吗?”郭大夫把头俯下去,温和地问道,他叫出了病人的名字。
“我痛得要死!”第十二床答道。
“你忍一下罢,过些时候就会好的,”郭大夫安慰他说。
“忍不住啊!”第十二床绝望地叫道。“郭大夫,你给我想个办法啊!”
“你不要怕,我在这里,我会给你想办法。你不要着急啊。开刀后总不免有痛苦的,”郭大夫温和地说,不过我觉得他的声音并不是平静的,里面似乎含了一点焦虑。我猜想:难道病人的情形很严重吗?
眼科的女大夫来了。她站在病床的右面,郭大夫吩咐她守着病人,他去拿了验血压器来给病人验血压,结果似乎增加了他的焦虑。我看见他伸起右手轻轻地搔着前额,现出思索的样子。然而这只是两三分钟的事。过后他俯下头去解病人头上的绷带,一面对女大夫说了两句话,女大夫到药橱那边去了。绷带解开后,他又揭起纱布(女大夫拿了他需要的东西回来了),把这一叠血淋淋的纱布丢到吐痰杯里去,再换上新的纱布,他用手指轻轻地按住它。病人仍然在呻吟,痛苦似乎并没有减轻,忽然叫着要喝水了。“快,快给他吃,”郭大夫抬起头朝站在对面的女大夫说。
“是,”女大夫低声应着,就顺手拿起方木柜上的茶壶,把壶嘴放到病人的嘴边去。病人吞了两口水,便动一下头,说:“不吃罗。”
“不要动!”郭大夫阻止道,这是在病人摇动头时候说的(其实病人也只能微微地动一下头,或许只能够做一点动头的姿势)。过后他关心地问道:“你现在好过一点罢?”他另外换了一张湿脸帕,放在病人的额上。
“难过啊!”第十二床痛苦地回答。
“不要紧,过一阵就会好的,你多忍一下罢,”郭大夫柔声安慰说。他用英语跟女大夫交谈了几句话。女大夫走了。
“今天把郭大夫吓坏了,”第八床伸着颈项向第十二床这面张望,他吐了吐舌头,仿佛觉得有趣地说。
“郭大夫总是这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