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作为一军主将,在外出征事权从急,完全有权力直接处决叛徒。
“他这是在和朕表忠心呢,看来阳关一役,他的阴影可不小。”林钧砚颇为赞同地点头,虽在笑,但眼里却无半点笑意。
白泽军虽说挂着玉家旗号,但别忘了,它的所属权还是皇上。
再如何骁勇善战,那都是皇上的兵,将帅亦是。
你能处理大军事务是皇上赋予的主将权威,若是真有人拿着鸡毛当令剑,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这是皇帝给予玉凌的一次试探。
手握重兵的武将难免受人忌惮,行事稍不慎,御史的折子就递到皇上的桌上了。还好,玉凌分寸向来把握的不错,不该越的雷池一步都不跨。
林钧砚轻敲桌面,看向许熙:“看来,阿熙你这步棋倒是走对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回过神来,还会感谢你的用心良苦呢?”后半句,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侃。
“陛下别取笑微臣了,玉屿辞上次横剑在臣脖子上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臣惜命,不想再体验一遍了。”许熙淡淡说道。
“玉家那小子今年才十七吧?有点意思,竟然有人敢横剑在你的脖子上,挺新鲜的。”林钧砚挑眉,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许熙武功有多高吗?
“那小子武功不错。”许熙回应道。
林钧砚闻言更好奇了,“真难得,能在你口中得到一句不错的评价,朕都有兴趣见见他了。”
许熙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兴致勃勃,淡然开口:“陛下,该讨论正事了。”
啧,不解风情。
这时,门外适时传来小福子的声音:“启禀陛下,长公主来了。”
林钧砚立马收起脸上的表情,“传!”
很快,林漪禾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微微行礼,姿态礼仪皆是上乘:“漪禾给皇兄请安,皇兄万福。”
“皇妹无需多礼,起来吧。”林钧砚眼里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抬手虚浮了一下。
“臣给长公主见礼,长公主万安。”许熙拜过。
“漪禾给许大人见礼,许久不见许大人风采依旧。”林漪禾笑道。
“公主过奖。”
这就是互相问过好了。
“皇妹,今日请你前来,是要告知你一件事,那只老鼠,抓住了。”林钧砚笑意吟吟。
“恭喜皇兄。”林漪禾眼里适时闪过一抹欣慰,嘴角微扬。
“听宫人说,皇妹你是将白泽军中有叛徒这件事告知了玉屿辞?”林钧砚似笑非笑地开口,“皇兄还以为你会将此事告知玉大人呢。”
多年前的一次祭祖大典上,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闯入刺客。慌乱中,玉瑾救下了差点被刺中的林漪禾。依着这份救命之恩,林漪禾向来与玉瑾交好。
“皇兄上次召我详谈此事,是希望经我之口转述给玉家人。有些事皇兄不好出面,漪禾一心只想快点帮上皇兄忙,听闻玉大人进宫,便在外等候。”
“未曾想便碰上了玉公子,臣妹想着,反正都是玉家人,横竖都差不多。”
心中早已斟酌好说辞,林漪禾解释道,面上又恢复了清冷。
“漪禾,朕知道,你对朕与阿熙阳关一役未曾支援一事颇有微词。”林钧砚无奈挑明,“如果可以选择,朕也不想这样做,但朕是皇帝,很多事朕都需要权衡。”
“那些战死的士兵,也是我大虞子民,更是我大虞精锐,朕如何不痛心?”
只是皇权、世家、武将,彼此牵扯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时时周旋,彼此牵制。
那巅峰龙椅,受无边江山,岂是如此好坐?
更何况,难道只是皇家单方面防着武将吗?作为世代皆出武将的玉家而言,对皇家的信任怕是也没有多少。
玉家和许家虽同为世家,但同样积怨已深。
若是他或者许熙告知玉凌你们白泽军有叛徒,玉凌恐怕第一时间怀疑的一定是他们居心不良。
玉凌对白泽军太自信了,自信到觉得白泽军固若金汤。
只有切实感受了战争的失败,感受到西努进攻顺利的不寻常,才能引起玉凌的警觉。
所以,他默许了许熙不派兵支援的做法。
许熙,向来是懂他的。
只是代价有些大。
但是再给林钧砚选择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别无他法。
用献血凝聚共识,虽残忍但有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如果蛀虫不除,即使阳关保住了,也难说后面会不会有更大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