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禾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邀月殿,流烟早已在门口等候。
“公主,您总算回来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了。”流烟上前,递上一个暖炉。“公主此行可还顺利?”
“挺顺利的,皇兄已经额外开恩,并允许钱路其妻随判决圣旨一同前往边塞。我已经和皇兄申请了随行,时间就定在三日后。”林漪禾淡淡说道。
“那奴婢也随公主一起去。”流烟连忙说道。
“流烟,你就留在邀月殿,宫里还需你看顾,我离宫期间大小事务你可全权做主。”
“另外,帮我盯着那些人。”林漪禾吩咐道。
流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明白此事事关重大,不再反驳,点头称是。
“那奴婢去为公主打点行装,这一路山高路远,奴婢得仔细点。”
林漪禾点头,嘱咐道,“轻便就好。”
很快便到了出发那一日。
那是林漪禾第一次见到钱路的发妻,姚小蝶。
她看起来体态纤细,身量瘦小,数九寒天只穿着一袭单薄白衫。五官端美,脸色苍白,未施粉黛却亭亭玉立。
倒是个柔弱的女子。
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正安稳睡着。
“姚氏,上车吧。”负责看守她的禁卫兵打开了背后囚车的锁,哗啦啦的铁链声让姚小蝶的脸色更加惨白。
“孩子......”姚小蝶犹豫着开口。
“官爷,算妾身求您,至少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地方吧。他还太小,不能和我一起待在囚车里啊,这天气他受不住的。”急迫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哭腔。
说完,她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朝面前的禁卫兵磕头。
“你先起来......”或许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站在她面前的小兵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平日里,他们肩负保卫皇宫安全的任务,手中刀剑不知取了多少不知进退的歹徒性命。
正面厮杀,他们向来不惧。但这也是第一次,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
朝她们逞官威,实乃非大丈夫之风。
“这是怎么了?宣武门前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许熙踱步而开,看着眼前的一幕皱紧了眉头。
周围人连忙给他让了一条路。
“大人,大人,求您。”
姚小蝶敏锐地察觉到了周围人对面前这个俊美非凡男子的敬畏,猜想他一定地位非凡。
她跪着挪到了许熙的腿边,一把抓住他的衣摆。
“稚子无辜!妾身已是蒲草之身,万不敢求恩典。但求大人开恩,予我儿一条活路!”
寒风袭来,跪在地上的女子瑟瑟发抖。她抬起头,隐在泪水后面的眼神更显脆弱。她紧紧抓住许熙的衣摆,好像溺水之人怀抱的浮木。
这是唯一的希望。
可惜,她面前的这个人,是个冷面罗刹。
“稚子无辜?你可知因为你丈夫通敌叛国的行为,无数像你儿子一样大的稚子失去了他们的父亲。”
“罪犯的儿子,谈何无辜?”
“若不是我皇仁慈,你和你的儿子,早就下去陪钱氏众人了。哪轮得到你今日在这痛哭?”
钱氏众人,在他们出发的前一日已经行刑完毕,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许熙亲自到场监斩。
听说,现场钱氏众人浑身颤抖大哭不止,押赴刑场的路上,看见刽子手明晃晃的刑刀,很多人受不了刺激直接昏死了过去,底下褥裤都湿了一大片。
而堂上那人只是冷漠地吩咐把他们泼醒,势要让他们清醒地,看见自己的死亡。
时辰到,众人头颅齐刷刷落地,刽子手的黑靴都沾上了喷涌而出的鲜血,现场的血腥味许久未散。
旁边的执行官都不忍再看下去。
许多人更是悄悄呕吐出来。
只有许熙,从刑刀举起到人头落地,面上未起一丝波澜,甚至都身形都未曾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