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姚小蝶怀里紧紧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冻得浑身发抖,惊魂未定的她脸色惨白,连嘴唇都乌青了。
白皙的双脚上戴着镣铐,这是她临上车前许熙吩咐的。
想着那个男人冷洌的侧脸,以及暗卫抓住她肌肤相贴时冰冷的触感,本就摇摇欲坠的姚小蝶抖得更加厉害。
吓得不轻。
林漪禾瞧了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子一眼,再把目光转到她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身上,叹了口气,把身边的狐裘大髦递到了女子面前。
厚实的大袍一经展开,立马裹住了女子瘦弱的身躯,连同孩子一起。
久违的暖意包裹了姚小蝶全身,感受到了温暖,怀里的孩子也渐渐止住了哭声,在母亲的轻抚下,又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姚小蝶安置好孩子,转头看向了坐在马车主位上递给她狐裘之后自顾自品茶的林漪禾身上。
很漂亮,也很贵气,是她生平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姚小蝶眸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情感,有感激、有困惑、有怨恨、有哀愁......
林漪禾抬头,并未错过她眼中闪烁的哀怨之情。
“多谢公主救命之恩,罪妾低贱之身竟能得公主青睐,感激不尽。”无论如何,姚小蝶清楚地明白是眼前的少女救了她们母子一命,该有的礼节也绝不能忘。
林漪禾并不接话,目光在女子身上流转,随后定格在女子的脚踝上,轻启朱唇:“你脚上的镣铐是特制的,除了钥匙并无其他办法解开,这东西本宫无能为力。”
许熙的东西,向来是最好的。
“公主何出此言?能让吾儿得一夕安寝,罪妾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奢望太多。”
“你倒是知趣。”林漪禾不紧不慢地瞥了她一眼。
“罪妾之族一夕之间得遭如此横祸,公婆姑叔皆入昭狱,三族皆诛。罪妾区区女子之身,哪敢奢求太多?不过苟且偷生罢了。”
姚小蝶还记得,半夜大理寺少卿带着一群官兵直闯钱宅,不由分说将他们全部拿下。
一纸钱路叛乱的判决书,昭示了钱府众人的命运。
听闻不日便要问斩,钱府众人顿时脸色剧变,浑身僵直。
跪在众人之中的姚小蝶只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周围人怨毒的目光齐齐射来,似要把她给戳穿了。
突然,跪在她旁边的小姑子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嘴里不住咒骂:“扫把星!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的!若不是你那老不死的父亲,我哥他怎么会......怎么会做这种事?”
“你这个祸害!”
那一巴掌力道极重,姚小蝶的左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她并未反抗,任由旁人一股脑地将所有恶毒诅咒加之其身。
大理寺少卿是个极其年轻的男子,他看着眼里混乱的一幕,皱了皱眉,挥挥手将他们全部带了下去。
“一夕,罪妾家破人亡。”
那一刻,林漪禾清晰地感受到了女子身上比刚才还不加掩饰的怨恨。
“本宫劝你还是把你身上的怨气收一收,暗卫五感异于常人,被暗卫察觉到,本宫也保不了你。”林漪禾淡然说道。
“公主,罪妾斗胆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要救我?”
“本宫并没有救你,你的判决早就下来了,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林漪禾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这个事实。
姚小蝶脸色白了一瞬,“那为什么不给罪妾个痛快?”
林漪禾用目光示意不远处睡的正香的孩子身上:“只要你舍得。”
姚小蝶凄惨一笑:“是啊,我不舍得,我也不想死!”
见林漪禾不说话,她主动挑起了话题:“公主,您知道我娘家是做什么的嘛?我娘家经营着茨州最大的镖局,我爹是茨州最好的镖师之一。他觉得女孩子虽不能似男儿般建功立业,但也应拥有一些自保能力,所以我从小跟着父辈学了拳脚功夫。”
“虽然,宣武门前那位大人我打不过,但是对付公主您这样身娇体柔的贵人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姚小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只一眼,她就知道许熙是她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