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好像她和皇兄之间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些。

林钧砚放开了她，转身牵着她的手，带她坐到了椅子上。

“漪禾，祭天大典，是大虞的传统，也是百姓心中的信仰。”

大虞以农耕为主，百姓靠天吃饭，太平盛世年，遇上风调雨顺，田地里可能会略有结余。

但这几年，大虞天灾人祸不断，边关又年年征战，虽不至于饿俘遍野，但百姓日常生活，依旧会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

林钧砚登基后，虽大力减免赋税，但对于巨大的粮食缺口，依然是杯水车薪。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会想寄托于神明，为自己寻找一个依靠。

祭天，便是百姓心中最重要的定海神针。

他们固执地认为，只要皇帝诚心诚意向上苍祈福，来年就一定风调雨顺。

信仰的力量是巨大的，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只要祭天那天艳阳高照，微风和煦，便是上苍对皇帝的肯定，对大虞的赐福。

所以祭天，最忌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更是被视为不祥。

为表重视，那天，不但皇帝及一宗皇族宗氏子弟都要在场，正五品以上官员及家眷也要参加。

这种仪式，向来对民间开放。

这也是为数不多的，百姓得以面见君容的机会。

同样，刺杀叛乱基本也会选在这种日子。

前年，晟亲王谋逆，便是选在了祭天当天。

得以许熙救驾及时，林钧砚才未出什么事。

晟亲王当场被许熙斩于剑下。

那一年的祭天，献血染红了整个祭祀台。

自然，民间议论纷纷，但总归都被许熙压制了下来。

今年，更是五年一次的大庆，祭天与祭祖同时进行，林钧砚不得不重视。

这种重大场合，个人的爱恨纠葛是不重要的。

让大臣诚心，让百姓舒心，才是林钧砚需要考虑的问题。

林漪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如今唯一的长公主，若她不参加祭天大典，民间一定颇有怨词，会间接影响到皇帝统治和民心安定。

所以，她即使再抗拒，也必须要在场。

林漪禾平复了下心情，朝林钧砚微微点了点头。

这便是妥协了。

“漪禾，多谢。”林钧砚低声说道，眉眼里带着愧疚和无奈。

“皇兄哪里的话，这也是我的责任。”

林钧砚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轻柔：“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宫休息吧，明天我们再商议具体的事宜。”

“小福子，送一送长公主！”

林漪禾点头，道了一句皇兄也早点休息，便和小福子一起走出了御书房。

林钧砚在她走后不久，顿觉心头烦闷，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独自一人去御花园散心。

只是走到御花园不远处的交叉口时，他脚步微顿，抬头朝着西边眺望。

那里一片漆黑，连日常巡视的侍卫都没有。

林钧砚背手而立，眸里流转着看不懂的情绪。

比夜色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