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手，先指向自己淤青未消的左半边脸颊：

“九月九日，这是郑山阴在学校厕所，打我的第二拳。”

他用手转向另一边脸颊：

“同日，在和其余两人的围殴中，说不清是谁，在这踹了一脚。”

那骨骼分明，显然瘦弱无力的手移到了身体。

“脖子这儿，九月十日，郑山阴在见面后掐住了我，留下的伤。”

“还有这里，九月十一日，他们带了一把水果刀来，在肩膀上捅出来的。”

“这儿，肚子上的淤青，也是他留下的。啊，这还有一道划痕，这天他们也带刀了。”

·······

“这里，昨天晚上，我咬他之前，他有一巴掌甩在我背上，很疼，不知道是青了紫了。”

“旁边应该还有一块缺口吧，是九月二十号郑山阴用小刀挖掉的。呵呵，他不敢下太重的手，除了抹粪浇尿，就只会扯拉扣抓之类女孩打架的手段了。”

张阳一一细数了他所有记得起来的伤痕的来历，这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时间，但是几人都看见了，他所列举的这些与存在他身上的相比，十不足一。

张阳神色漠然，一旁的陈兰华掩面而泣，泣不成声，手指的缝隙间仍然不住的渗出泪水。

他穿好衣服，轻声说：“剩下没指出来的伤口，实在不记得了，就这样吧。”

他没有理会脸色青紫变化的郑山阴父亲，转头看向老师，用冷漠的声音问道：“刘老师，您也给点建议吧，不私了吗？”

刘老师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张阳笑道：“我以为您自己看得出来呢。”

这里即使张阳在无理由的撒火了，在他被霸凌的第二天刘老师就找他谈话，张阳却始终闭口不言，他又要求妈妈对老师的汇报置之不理。

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过分了，于是轻松地说：“学生碰到这种情况，不敢告诉老师也是正常的吧，郑山阴在学校不止欺负我一个，只是对我最过分而已。”

“我实在没办法了，不想让家里为我的懦弱承担压力。”

他说道，让人不禁联想到他说出这句话哭泣的模样，哪怕张阳表现得无比平静。

“老师，这是污蔑啊！他在污蔑我们家山阴，我们家山阴不可能这样的，我们才是受害者！”

他疯狂的叫道，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喊叫起来：

“他是个精神病啊，精神病是吧！精神病会自残很正常啊，这个疯子在污蔑我们家孩子！！！”

张阳想起了叠影，他当时是否也像自己凝视郑山阴父亲一样凝视他呢？

应该不会吧。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模仿起了叠影温和的声线：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和郑山阴对质吧，不知道未成年人的话是否具有法律效应。”

“但是这么大一个学校，总会有人目睹真相或者被摄像头拍到一角吧，如果能还我一个疯子的清白就最好了。”

他目光如炬，这是郑山阴父亲的感觉。张阳只觉得自己在淡淡地望着他：“如何呢，私了吗？”

那天的回答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是传言张阳家和郑山阴家的财产都没有增减一分一毫。

只是郑山阴数天没来上学后，脚有些跛了，这并没有随他脚踝上的伤口恢复而变好。

那一天，张阳又吞下了一节“触须”，这远远算不上美味，却让张阳痴迷到癫狂。

如果用普通人的视角来看，则是在郑山阴脚腕上的肉被张阳啃掉之后，他的一只脚趾，又被张阳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