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嘱咐完这么一句，就推开了大门。

“我们来了。”她喊道，“黄魁跟你说过，我就不敲门了。”

“没事，请进吧。”

房间内传来医生温和的声音，张阳恍惚间还以为叠影身在其中。

至少这个男人的声音瞬间就将他紧张的情绪安抚下来了。

步入房间，张阳本想把门带上，门却自己关了，这已经不足以让张阳感到惊奇。

房间内部，就是一个实验室。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器材林立着，让人几乎找不到一处空地。比较扎眼的是几只装满绿色液体的柱状容器。看上去空荡荡的。

张阳打开诡异之眼看去，果然是诡异放在其中。

他不敢过多观测，又将诡异之眼关了

张阳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小心谨慎的跟在柳婉后面。柳婉一回头看见张阳这副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别那么害怕，医生实验室里所有东西都是特殊处理过的，除了地板和空气，你连这里的一个分子都接触不了。”

她还怕张阳不信，将张阳向后推去，张阳只觉得仿佛撞在了什么屏障上，起身回头看，竟然是桌角。桌子上，连试管都没有晃动分毫。

“行了，跟上来。”

柳婉继续袅娜地走去。

俩人随即又来到一张门前，打开门，竟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小房间，但扑面而来是一股中世纪的感觉，有一张看上去陈旧的皮沙发在靠在古典风格的墙上，医生就坐在那里。

见二人进来，医生起身相迎：“柳婉，还有张阳？”

柳婉笑着应了声，张阳也点点头。

医生的外表就如同任何一位平常的医生一样，少不了还有标志性的白大褂，他的头发蜷曲而有些棕栗色，脸上戴着奇怪的深色口罩，如皮肤一般紧紧贴合着医生的脸颊。

医生的眼睛是淡蓝色的，在光照下会泛起一圈棕色的光环，其鼻梁高高，眼窝深邃，若不是听到他流利的中文，张阳一定以为他是外国人。

医生皮肤状态似乎不太好，肤色苍白，衬得脸上几处黄斑更加明显，他大抵是以温和的笑脸迎人，因此眼角显出深深的皱纹。

“医生跟黄魁一样，都是掌握科技法则的人，虽然发展方向不同，但都是很厉害的。”

柳婉介绍道。

“哪里，鄙人只通粗浅的生物技术罢了，哪里敢和知者先生相提并论，柳小姐折煞了。”

他温和地说道。医生的声音和言谈使人如沐春风，甚至感到酥麻。

“哈哈，别谦虚了。”

柳婉笑道，连张阳都能感觉出这位显然世情圆滑的姐姐此刻有些不自然。

“好，人我带到了，你们聊。”

她一甩波浪般的长发，潇洒地就走了，还能听到她赤脚踩在地板上渐行渐远的声响。

“坐吧。”医生说道，将手掌指向沙发，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张阳愣了片刻，医生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张阳回过神来，赶忙不好意思的近去，俩人才一起坐在沙发上。

“你的所有资料，叠影都给我看过了。张阳，你的人生算不上幸运呢。”

医生轻声道。

张阳默然不语，低着头看向脚尖。

“可我要告诉你一个悲惨的消息，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你之前所经历的悲痛，可能不到未来要承受的千分之一。”

“当然，这只是建立在你要活下去的前提下。”

“我向每一位来见过我的行者承诺了一件事：如果有一天感觉活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不管其时我们是怎样的关系，我都会毫无痛苦的杀死你。”

“每一位行者都是我苦命的朋友，这是我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医生如是说，他声音呢还是如此温柔，简直让张阳不敢置信。

他便觉得别惹医生的来由在此。

张阳心里疯狂的诉说着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执念和理由，但没有勇气脱口半个字。

医生的眼神，张阳一直没敢注意。淡蓝色的眼珠像玻璃一样，加之其粗密的眉毛和褶皱的眼角，本来该显出大海般忧伤的情绪，但是在他深邃的眼眶中，流露的只有平静。

这似乎也是大海的情绪，是在阴天的暮色中的海。平静，但又让人能嗅到风暴的味道的情绪。

医生的悲伤，在这里是看不出来的。在阳光下，他的眼珠前升起棕色泛金的光圈，那种心绪才可略知一二。

多年以后，直到张阳迎接久别的朝阳时，才洞悉了医生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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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行者以来八年，我杀死的行者有一千七百二十二人，说来惭愧，鄙人手刃的诡异级别以上的异端都没有如此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