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顿时明白了为何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的本国为何行者数量竟如此之少。
他便以为”别惹医生“来由在此。
张阳不敢谈及这个沉重的话题，赶忙找了个话缝开了个新头：“医生，你们在哪对付诡异？”
“啊，看来你也注意到了，诡异跟我似乎并不完全处于一个世界。”
这句话听的张阳云里雾里，医生是指诡异终是外来者吗?
“是的，诡异跟我们处于相互重叠的两个空间，宛如两个交错的图层，诡异在上，我们在下。”
“我们之间的隔膜，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
“有法则的阻碍，人类甚至感受不到和诡异的接触。法则存在于世界的每个角落，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而诡异，特别是‘世界’，就像某种腐蚀性的物质，在侵蚀这张网，没有网的阻隔，人类和诡异才算共处一室。”
“现在的情况就是，地球的意志和组成地球的物质相互依存，没有意志保护，物质会瞬间被湮灭；没有物质，法则也无处依存，无可衍生。”
“张阳，想必你听过人为天地之灵秀这种说辞，这并非人类倨傲，而是事实所在。至少目前为止，人类是法则最好的依存之处，在人类身上，可以让法则得到最好的存在与发展。”
“这也就意味着，法则的强弱与人类的活动息息相关。如果你看过知者先生的《诡异草录》，想必你知道在人迹罕至的两极与高山地带，有可以自由活动的诡异。”
“而这只是早期的发现，当我向他们提出刚才所说的理论，兹时知者先生的特制飞船也刚好完工。我们的行者去往万米高空，证实了我的猜想。”
“不用打开诡异之眼，也能看到那里炼狱般的景象。”
“那次升往高空世界的行者一共有九位，个个都是高手，最终逃回来的只有知者先生一人。我敢打赌，你绝对不想目睹那次涉足对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柳婉小姐为此差点杀上天去，还好被道玄拦下了。”
张阳尚不知道玄是谁，但医生还在诉说：
“好在，任何有关诡异的能量波动都不可能穿过天空上的某一道界限，那是法则之力强弱的一道重要阈值。”
张阳突然问道：“以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仍然可以涉足万米之上的高空，为何无人发现呢？”
“这更得提到另一个不幸的消息了。”医生说道。
“虽然大部分诡异看起来没有智慧，但触须不在此列。”
“它既可以完全模仿人类，当然也可以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傀儡。虽然这个数量有上限，但是一切能将诡异世界公之于众的人，都成为了他的工具。”
“那些见证过诡异景象的人，除去行者之外，就是触须本体，‘精神病’和‘造谣者’了。”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吗？”
张阳当然猜测不出，医生自问自答：
“我刚成为行者不久的时候，还曾天真地借助关系，暗访某位国家高级领导人，希望通过联络政府，召唤人类反抗。”
“哦！当时我觉得，既然触须继承了被吞噬者的所有，哪怕眼前之人非人，想来也愿意为我提供帮助。”
“可当我真的滔滔不绝的倾尽所有激情，从诡异的降临说到我的来意，说到如何反抗再到如何歼灭诡异，跟他阐明了我和其他行者殚精竭虑所想出来的所有计划时。”
“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啊，我当然不可能告诉那位高官他就是触须，故而我没有开启诡异之眼，以免露馅。”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了他的眼球开始出现裂纹，一只触须卷着那只眼球爬出他的眼眶，他整张脸开始撕裂，里面化作许多的触须和人血肉的遗骸。”
“我在‘解放’的触须中看到了人的牙齿、脾脏、眼睛和皮，我当时就开始不断的呕吐，可以感到有无数的怪诞在侵蚀我的精神。”
“它当时应该是没有器官能供他说话的，但是整个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在响彻它的声音。”
“‘你们从没有机会’，他是这样回复我的。”
“然后两只触须将我扶了起来，我坐在椅子上，亲眼看着张牙舞爪的恶心的触须重新扭曲聚合成一个人头，还浑然不觉地带着惊疑问我怎么了。”
“我是个庸人，没承受住这股压力，逃了。自此，诡异行者再也没有尝试过和普通人类合作。”
“它没有杀我，那是强者对弱者的戏谑；高官隔日就死了，那是法则无力的反扑。”
“而对外宣称，高官是因病去世，世界法则杀死诡异却必然会是尸体四分五裂。可见是触须在新闻上弄虚作假。当看到触须已经对舆论有了这样的掌控力，我也就死心了。”
“触须并非是在恐吓，张阳。我可以很明确地跟你说，时至今日，我们没有找出任何一条切实可行歼灭诡异的方法，一条都没有。”
“所以我才说，张阳，你的未来注定比今日痛苦，你会在没有尽头的末世中竭尽全力苟活。如果连现世的辛苦都无法承受，我能提供的只有最轻松的死亡。”
“啊，说远了。”医生如梦初醒：“总之，因为万米之上诡异横生，我们今年来大部分实战数据都在那取得。而且缘于那里本世界的法则最稀薄，外来的法则也就最多，想要提升实力的行者就会涉足那里。”
“你总是要过去的，张阳。在此之前做好准备吧。如果你休息好了，就到健身房来。”
医生说罢便消失不见，显然是用了那种传送的方法。
张阳坐在那里，许久许久，没有移动。
那天夜里，没有花朵储粮的他为了平复恐惧的心情，在沙发里颤抖了一晚上。
最后是次日，墨书来此叫他去上学，他才得以离开这个弥漫着最深刻绝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