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尤为刺眼，车中宜人的香气并没有让张阳减少不适的感觉，没有吃早餐加之坐车很少，他几乎都快闻到自己喉咙里昨日午饭和胃液的味道了。
墨书让张阳直接吐在车上，那些呕吐物一接触到车内脚垫就自行分解了，没有留下一点异味。
实际上，坐在这辆车中比坐在教室的椅子上都平稳。张阳的头晕和呕吐跟晕车没有任何关系，尽是因为那个无眠之夜令人恶心的残渣。
张阳迟到了，墨书帮他请的假。当墨书把张阳从沉思与颤抖中唤醒的时候，青阳一中的学子都开始谋划午饭吃什么了。
张阳显然不可能轻松的接受医生跟他所讲的内容。若说诡异世界的威胁如一把利刃，张阳早就看见其遥遥闪着寒光，如今却能看见持刀人满是触须的双眼了。
张阳脑海中无端浮现出来一个人影喘着粗气带着地震般的心跳接近他的画面，一把寒光凛凛的尖刀逼近了他的喉咙，他无论怎么逃跑，眼前都是这副越逼越近的景象。
直至那尖刀刺进他的脖子，他才看见持刀人的面孔。脸什么样前一秒看见后一秒就忘，倒是那一直涌出舞动的触须的空眼睛使他根本摆脱不掉。
更可怕的是，张阳眼前现实的景象并没有被幻象遮掩，但是幻象却如现实一般真切，现实反而成了缥缈虚幻的背景。
“有一头怪诞在影响你，张阳，别乱想。”
墨书的声音响起，张阳突然惊醒，以手抚胸，气喘连连。
墨书仰在靠背上，双目微闭，甩了甩手，轻声道：“杀掉了。”
张阳深吸一口气，向后瘫住座椅，才把那口气吐出来，身上惊恐的气息未消。
张阳恢复镇静后，突然又问墨书：“你是怎么杀死诡异的？”
初见墨书的时候，他就杀死一只虫型诡异。
诡异受到世界的隔阂，仿佛从来不与人类在一个位面上，是如何杀死他们的呢？昨天和医生的交谈唤起了张阳这个好奇心。
“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诡异似乎在这个世界仍然保有碰撞体积，大多数做不到穿越实体。”
“但是人类感受不到与诡异接触，诡异可能已经爬到你的脸上，你却没有感觉。”
“是这样。”张阳点头称是。
“即使如此，人类和诡异的接触是固有的，身为人类，我们受到法则的庇佑与偏袒，法则制造出来的屏障，诡异需要费劲力气才能打破，我们相较而言轻松许多。”
“其实，现代热武器就已经可以穿越屏障，对诡异造成伤害了。按现在的诡异密度来说，每一发子弹下去，都会有一排诡异死去，只是开枪者自己都不知道而已。”
张阳闻言感到一阵悲怆，既然如此，若能联合上世界各国的政府，或许真的能依靠法则的庇佑在诡异爆发前将它们斩草除根，只是触须已然渗透太深了。
“我们是没必要用那种武器的，以你现在的诡异法则数量，只要熟练掌握，远胜任何精锐士兵。配合上知者的未来武器装备，实力又能再上一个台阶。”
“那操控法则之力是怎样的呢？”
“把眼睛打开。”
张阳闻言打开诡异之眼。车内没有一头诡异，其成群结队的在外横行。
一只巨大的人形诡异，身子大概趴在车上，脑袋从上面垂下来，从车窗往张阳的所在望。
“看好。”
墨书将手一抬，抬至身前又向内一拉，车窗外蓦然响起一声恐怖的长鸣，宛如万千种动物共同嘶吼，张阳只觉振聋发聩，但见那不知何处，竟是飞起一条白龙，如若长刀般划开了一大排诡异的身影，兀自飞向空中，渐消失了踪影。
张阳目瞪口呆，看见那一排排幸运没有直接被路过的白龙湮灭，而是被削去了身躯，各自痛苦抽搐的诡异，随着街边的风景一起向后掠去。
趴在车窗上的人形诡异，脑袋被整个咬去，脖子软绵无力地搭下来，流着浓稠恶心的黑色液体。
“啊，开启诡异之眼会连锁触发其他对诡异世界的感官的，被龙吟吓到了吧？”
张阳哪里还顾得上这些，问：“墨书，你真的不是修仙者吗？”
“这就是诡异的能力。”
张阳难以一下就平稳惊讶的情绪，那条龙从车窗前飞过和嘹亮的龙鸣带俩的震撼，不是任何一部制作精良的电影可以比拟的。他还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又问道：
“不会撞到人吗？”
“我之所以让你打开诡异之眼，就是因为我这次攻击是在隔膜的另一边释放的，跟诡异一样除非刻意寻求，否则无法真正接触到现实这里。”
“我掌握诡异法则的使用方法之后也能有这种效果吗？”
“好比生物有其多样性，世界处处不相同，诡异法则的力量的表现效果也各异，我没法跟你保证什么。”
张阳暗觉可惜，自己要是有这么帅的能力，想想多吃点苦也是应该的。
“今天晚上你应该没理由不训练了，要是进展快的话，说不定今晚就会看到自己法则的力量。”
张阳闻言兴致勃勃，上学的一天都觉得十分有劲头，周芷都好奇他是不是又偷偷吃什么奇怪的食物了。
这一天过得有些漫长，好在张阳没有因为等待而感到煎熬，反而兴奋异常，一直到放学都很积极活跃。
周芷中间找上过墨书询问
“墨书，听别人说昨天张阳和你一起回去了，他今天看起来癫癫的，你有什么头绪吗？”
“这不是好事吗？”
“我是怕他乱吃东西啊。”
墨书瞥了眼周芷，她此时有些担忧的注视着亢奋的张阳，发现墨书在看自己，便不太好意思的将头稍微别了点，只留下小半张脸在墨书视线里。
“惦记着这么好的姑娘，对方却对自己完全没兴趣，哎。”墨书暗自想到，慷慨的同情了张阳一秒。
“这样美好青涩的暗恋，却已能看见可怖的终章，真不知道这小子未来会多少次为此悲伤。如果不能趁早割舍掉，恐怕会演变成无法抹去的心灵创伤啊。
早个七八十年，自己大概也会十分期待周芷表示在这丫头身上看到法则，期待她加入行者阵营吧。只是墨书经历太多波澜，有些麻木了。
长寿的代价，永远是情感的疲乏。细数一生跌宕起伏的过往，竟然觉得乏善可陈，对待他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