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进来！”玉凌松了一口气，桌下紧攥的拳头也慢慢放松下来。

玉屿辞是他弟弟唯一的儿子，作为大伯，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假话。

面上虽不显，但听着底下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心里一瞬间也后悔让玉屿辞单独行动的决定。

这会儿总算平安归来，玉凌倍感骄傲的同时，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肚子里。

玉屿辞进帐，向玉凌及各位将领一一见礼。

“此行是否顺利？可有受伤？”

“劳将军挂念，此行顺利，并未受伤。”玉屿辞说道。

“我就说嘛，屿辞能有什么事，这小子机灵着呢。”王曲快步上前，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笑道。

“屿辞啊，你可是不知道，你这些叔叔伯伯们刚刚可一个劲儿的不放心你，只有你王叔我，坚定不移地信任你呢。”

“你说说，庆功宴上是不是该多敬我几杯酒啊？”

帐内温暖的炭火驱散了夜奔的寒冷，玉屿辞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周围都是他熟悉的叔伯们，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王曲这人，最爱烈酒。

“让各位叔伯担心，是屿辞的不是。”说着，他转身面对王曲，“王叔，几杯酒怎够？承蒙您信任，等此行回到长安，我亲自从玉家酒窖里给你选几坛美酒。”

说完，他悄悄凑到王曲耳边，神秘一笑，“是最烈的那种哦。”

闻言，王曲哈哈大笑，笑声穿透力极强，“那敢情好！屿辞你王叔可记下了，等回京就去讨。”

裴济礼看着眼前正悄悄和王曲说小话的玉屿辞，摇摇头喝下盏中酒，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和欣慰。

第一次直面战场厮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应激反应。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看出来玉屿辞刚进来时身上的那一股肃杀血腥之气。

鲜血和死亡，会最大程度激发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武将更是如此。

有些心智弱的，打仗回来后几天都吃不下饭，更有甚者，半年闻不得肉味。

王曲那一顿插科打诨，倒是极大冲淡了玉屿辞身上的嗜血气息。

这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却实在也是个细心之人。

以后多开导开导屿辞吧，年轻人，总要经历这一遭。

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保驾护航，想来问题也不大。

“好了，谈正事吧。”玉凌及时制止道。

玉屿辞事无巨细地一一说道。

待得知军中叛徒正五花大绑在帐外等候，玉凌骤然沉下了脸，脸色不虞，眼底泛着刺骨的冰凉。

帐外的钱路在寒风的刺激下早已浑身冰冷，四肢的疼痛让他几乎昏厥，玉屿辞那几剑丝毫没有留情，从今往后，他就是个废人了。

心里又惊又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明明…明明计划天衣无缝！

“带他进来！”玉凌吩咐道。

很快，钱路便像一块破布般被丢进来，由于没有支撑，他只能匍匐在地，看起来好不狼狈。

“钱路！怎么是你？”待看清地上人的面容，王曲惊叫出声。

“参将……”

这时候的他，由于需要审问，嘴里的破布早已被拿走，钱路脸色惨白，喃喃说道。

“别想着咬舌自尽，别忘了，军中叛出按律可诛九族！”玉屿辞蹲下身，目光骇人地说道。

“好好交代，别让你刚出生还没满月的孩子，陪！葬！”最后两个字，玉屿辞凑近，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钱路顿时脸色大变。

“交代吧，你给西努那边传信多久了？”玉凌问道。

“半年左右。”钱路似是放弃了抵抗，如实回答道。

“阳关失守，西努增兵，是不是也是你告诉他们我们现有兵力已余不多？”